沃伦茨的一家小酒馆中,几个醉醺醺的酒客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有关陨月之辰冒险队的败绩。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几乎全是女性冒险家的队伍。听说里面还有王室成员。”
“王室成员?怪不得,也就这一年多的事吧,听说她们讨伐北境魔物是未尝一败啊。”
“开玩笑,未尝一败怎么这就败了呢?要我说还就是运气好罢了。”
“嘿,你怎么不信呢?独家消息啊,小点声。我听说带队的队长就是斐奥南大公的长女,布兰妲。”
“就是那个人称圣女的布兰妲?”
热闹的讨论声吸引了其他的酒客,欢笑与碰杯声交杂着回荡在狭小而燥热的酒馆里。
与这群人的欢乐不同,在酒馆的角落中,一个青年正失魂落魄地大口灌着麦酒。
他叫克洛,陨月之辰冒险队中唯二的男性,或者说是曾经唯二的男性。他担任冒险队中的牧师,但因为上一次的败绩,陨月之辰冒险队中如今已经没有男人了。
克洛低头,盯着木杯中麦酒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眼神迷离,不禁又回想起两个小时前与布兰妲说的最后一句话。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退出不就好了。”
“你说什么?”
“你们只是想找个背锅的人去安抚她,既然这样,我退出不就如你们的意了吗?”
“你可要想好。是我把你从那个山沟里带出来的,没有我,你还是那个不配拥有姓氏的贱民!”
布兰妲冷淡的声音中显露出被压抑的愤怒。
一年多前,在教堂里做礼拜的克洛被卫兵带入了他终其一生都不配踏足的领主大厅。
在大厅里,那个曾经趾高气昂的秃头领主正弓着腰对一位少女极尽赞美之词地夸耀。
克洛在这时第一次见到布兰妲。
一袭纯圣的白衣也掩不住她的艳色。腰枝盈盈,身姿袅娜风流,长裙垂至脚边,玉足踏于红色天鹅绒地毯,仿佛雪花缀点在花瓣之上。
她无视了旁边殷勤的领主,昂首走向克洛,对他冷冷问道:
“那个能跳过吟唱进行施法的平民,就是你?”
那是克洛第一次见到如此美若天仙的异性。与那些皮肤黝黑,大大咧咧的村姑不同,面前这高贵而圣洁的形象简直比教堂里的壁画还要耀眼。
那一刻,他脑海中想的不是涩涩,却是发自心底的崇拜。
我必须为她做些什么,即使是付出生命,那也值得。
克洛当时就这么想的。
回想到这,他自嘲地嗤笑一声,将杯中苦涩的麦酒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
与此同时,布兰妲正站在镜前,柳眉紧皱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此刻她脱去了圣女礼服,换上了一身便装。修长的美腿被白丝罩住,莹润的肌肤透过轻纱若隐若现。秀美玲珑的脸蛋上露着气愤的神色,脸颊微鼓,双手环抱胸前,添上几分可爱。
如果要给她的容貌打分,一定只有满分才配得上她。毕竟,最高只有满分。
“那个家伙,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布兰妲对镜中的自己嘟囔着不满。
素来唯唯诺诺的克洛,怎么在今天因为自己埋怨了他几句就敢提出退队的要求。
还提的那么坚决。
自己是教宗封下的圣女,又是王室的长裔。明明自己没有立刻准许他退队就已经对他有莫大的恩宠了,他怎么敢得寸进尺的!
没有同意就等于在挽留他啊!在那么多人面前,他怎么敢拒绝自己的挽留的!
这个卑贱的奴仆!
布兰妲越想越气,一口玉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上一次对暮色森林进行探险时,本来处于【日】状态的暮色森林突然切换到了【夜】状态。
当时冒险队正在攻略一处祭坛,【斥候】格里弗斯不慎被一株巨大的食人花束缚住。
距离格里弗斯最近的人是冒险队中的【圣堂刺客】琳丝娜,琳丝娜也是格里弗斯暧昧的对象。
但那一天刚好因为格里弗斯在与她接吻时打了嗝惹得琳丝娜不高兴,使着性子的琳丝娜并没有立刻去救格里弗斯,而是无视了他,甚至在一旁冷嘲热讽。
恰好在这时,处于【日】状态的暮色森林切换到了【夜】状态。
擅长沾花惹草的格里弗斯显然不是数倍狂暴后的食人花的对手,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囫囵吞了下去。
当琳丝娜圆睁着怒目劈开层层阻碍从食人花腹中救出格里弗斯时,他已经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了。
食人花细密而锐利的口器和强腐蚀性的胃酸是生命的炼狱。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当她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各种各样的魔物包围住了。
如果不是克洛的辅助魔法不需要吟唱,再加上布兰妲堪比魔王的魔法力量,她们才活着从那里逃了出来。
但也仅仅只是逃了出来罢了。她们在那里丢下了一切,装备、药剂、卷轴、材料,甚至是格里弗斯的尸体和冒险队显赫的名声。
每个人都衣衫褴褛如乞丐,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但却没有肉眼可见的外伤——这可多亏了克洛。
那是陨月之辰冒险队最狼狈的一次。
在那之后,布兰妲需要找个背锅侠来掩盖自己指挥不力的过错,而琳丝娜也需要找个出气筒来发泄不满。
不约而同,团队里歧视链底端的克洛就成了众矢之的。
“为什么!你当时为什么不能直接强化格里弗斯的力量,或者给他上个加速魔法救他出来,这很难吗?”
“我说了很多遍了,在那个距离,我无法对他释放任何增益魔法。”
今天的晚餐时分,琳丝娜突然发疯似地旧事重提,坐在那里对着做饭的克洛又是一阵吵嚷。
而克洛则依旧保持着一贯的镇定,平静地向她解释。
“你胡说什么!你明明就是不想救他。”
“不,琳丝娜小姐。按距离来说,您更有机会救他,圣堂刺客的速度是天下无双的,但您却在那里嘲笑他。到底是谁不想救他?”
眼见琳丝娜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发怒。克洛没忍住,就把心里想的话抛了出来。
果然,这一句噎得琳丝娜哑口无言,气到浑身发抖的圣堂刺客一连说了几个“你”,眼看就要掀桌子打一架。
布兰妲在这时终于出来拉架了。
但她拉架的方式却很特别。
她并没有指出双方的错误,各打五十大板,也没有就事论事。而是直截了当地站在琳丝娜一边,指责克洛袖手旁观。
“团队里只有你和他两个男人,再加上格里弗斯和琳丝娜的关系,我想你不喜欢他也情有可原。但你不应该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啊,克洛。”
布兰妲漠然看着惊讶到张大了嘴的克洛说道。
“你怎么……你怎么这么说我呢?布兰妲……”
克洛一时没反应过来,颤着声调哀求道。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是因为琳丝娜没有立刻帮助格里弗斯才导致他受困,而正是因为格里弗斯是【斥候】,小队才没有立刻意识到暮色森林处于转变状态,包括在溃败后的逃跑,失去了向导,她们不止一次陷入魔物的包围圈中。
所有的一切明明都是琳丝娜的错,却要被布兰妲强行歪曲事实,克洛只觉得胸中忿怒,眼眶温润。
但布兰妲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冷漠地继续说道:
“圣堂刺客离他确实最近,但同时她的身边也有几株躲藏着蓄势待发的食人花,她不能随便出手,而你在最安全的位置,理应去救格里弗斯啊。”
短短几句话,就把琳丝娜择得一干二净。
毕竟,即使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错误,你难道就没有那零点零一的错误么?
克洛觉得自己快要哭了。但绝不能哭。
这位卖菜的山野平民自从被布兰妲破格提拔为牧师后一次又一次地受委屈,一次又一次地见识到了山谷外的不公与欺恨。
但他心里都有一个信念,就是为布兰妲圣女而战。
为了这个信念,他才能一往无前地踏入那噩梦般地环境,面对那些从未见过的怪物。
但这个信念,在今天,在布兰妲的冷漠指责中被摔得粉碎。
克洛不懂舔狗是什么,但他感觉到了心痛。
他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顺手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眶,嘶哑着声音对布兰妲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退出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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